死亡成績單（2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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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成績單（24）
第二天, 阮言是被手機吵醒的。
“唔……誰呀？”阮言的眼睛還沒睜開，吐出的字都黏在一起，可愛到令人心臟停滯。
電話那面的人頓了一下, 才出聲道：“請問是阮言同學嗎？”
冷冽的聲線驅散了睡意, 阮言頂著呆毛回答：“是我呀。”
“你現在在哪裏？”
“我在……”這個人詢問的語氣太過自然，阮言險些就被帶了進去。
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那人說道：“我是江洺的朋友, 現在在醫院，剛剛警察說了一件事, 我想有必要告知你。”
“韓清消失了，在警察局裏的監控下憑空消失。”
“什麽！”阮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，雙手捧著手機，半信半疑問：“你是誰？江洺從沒對我提起過他的朋友。”
對面的人也不多廢話，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：“我和江洺從小就是鄰居, 從幼兒園開始到高中都是同班同桌，只是我高一時去國外看病, 最近才回國, 至於他從沒對你提及過, 那就是他的問題, 與我無關。”
“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，現在就可以報警，不過現在警察就在我身邊, 我可以把電話交給他們。”
這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好像有些熟悉, 還有這段自我介紹……
他還沒來得及多問, 電話裏傳來了另一個聲音。
對面是個中氣十足的男人：“您好阮言同學，我是瑤城市刑警隊隊長, 為了您的生命安全，您最好先不要出門, 等待警察到來。”
阮言連連答應：“好的，我明白了。”
但他還是忍不住問：“警察先生，我想問一下剛剛和我通話的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？”
對面似乎是在病房內打的電話，周圍十分安靜，阮言貼緊電話，聽到那個冰冷冷的聲音說了三個字。
“陸時淵。”
阮言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，他倒抽一口氣，正要問個清楚，就聽那位警察又重覆了一遍：“他叫陸時淵。”
五個字，崩塌了阮言的所有世界觀。
他在訝然中沈默了片刻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警察先生，那個男生的手腕上有沒有一個像蛇一樣的黑色手環。”
電話那頭的警察很快回答：“沒有。”
這時，手機嗡嗡作響。
阮言切換後臺，又是那熟悉的消息界面。
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，點開最新消息。
[任務六：請於十二點之前回到起點。]
因為阮言沒有回應，電話裏的警察起了疑心：“同學你的問題很奇怪，是出了什麽事嗎？”
阮言看著手機裏的最新消息，簡直欲哭無淚。
是出事了。
出大事了。
怎麽又重新開始啊！
“你們在和誰打電話……”是江洺的聲音。
“沒什麽。”陸時淵淡淡留下這一句，然後掛掉了電話。
阮言仍然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，心情久久不能平覆。
陸時淵為什麽會在這裏？他怎麽會和江洺在一起？
不對，這個陸時淵沒有戴手環，說明不是那位百層大佬，而且系統分明說過這個游戲裏只有他一個玩家。
【註意時間，還有半小時。】
聽到0612的提示，阮言這才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來。
“咦？”阮言低頭看到自己的腿上一片幹幹凈凈，沒有了碘伏的顏色，也沒有青紫的痕跡。
阮言驚喜問道：“是你嗎0612？”
0612翻找著昨晚的視頻回放，阮言昨晚忽然高燒，那個男人忙前忙後，被阮言折騰了許久。
阮言難受地皺緊眉頭，抱著男人的胳膊不撒手，男人無奈低聲輕哄，卻忽然擡頭，視線冷冷掃過0612的鏡頭。
金色的瞳孔宛如神秘的潘多拉魔盒，是永遠不能探尋的神秘寶藏。
他與0612漫長對視了兩分鐘。
0612：【……】我買，我這就買。
幾分鐘後，床頭櫃出現了一種五顏六色的神奇藥水。
沒過多久，阮言就退燒了，腿上的傷也好了。
0612面色覆雜地看著積分板，嘆了口氣。
算了算了，錢財都是身外之物。
天大地大，養崽最大。
……
阮言已經下意識認為0612不回答就是默認，便沒再繼續追問。
他從門口的衣架上摘下自己的黑色棉服，快速換上昨天白南星給他準備的那套衣服，確認秦弋確實沒在屋子裏後，快步跑出房間。
這個屋子是在一樓，跟隨0612的指引，阮言很快就找到了出口。
而且他發現，原來一樓的一整個樓層就只有這一個房間！
踏出宿舍樓，見外頭的雪已經停了。
不得不說S級副本真的很厲害，上一個A級副本根本沒有四季和溫度的概念，而在S級副本裏就能夠做到四季變換輪轉。
阮言大步跑向教學樓，在腦海裏問0612：【游戲NPC會與現實中的人重名嗎？】
0612回答：【有可能，畢竟NPC的姓名都是系統數據隨即搖出來的。】
【這麽草率？】
【是的，這位主神的性子比較隨意。】
耳邊盡是呼嘯而過的風聲，阮言喘著粗氣，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學樓的大門口。
【還有十五分鐘。】
寒風吹得阮言牙齦發癢，他一手撐著墻，一手拍拍胸脯給自己順氣。
此時此刻他真想給秦弋一個拳頭暴擊。
秦弋究竟定的什麽破規則？就不能早一點發嗎！
為什麽每次都要玩這種生死極速啊啊啊！
阮言帶著渾身怨氣來到了樓梯口。
很好，他還要爬五樓。
為什麽學校沒有電梯？為什麽！為什麽！
阮言含淚爬上五樓的時候，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閻王爺爺了。
他站在倉庫門前，又是熟悉的地點。
這次阮言沒再猶豫。
只要走進去再走出來就可以了。
對，就是這麽簡單，他可以的。
阮言剛剛摸到門把手，前兩次倉庫裏的陰影瞬間浮現在腦海中。
阮小言慫慫地收回了手掌：“這裏面不會有鬼吧？”
【不會。】但或許是比鬼更可怕的東西。
就0612目前對阮言的了解。
他發現這個人類幼崽似乎對鬼怪的恐懼要遠大於變/態殺人魔。
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，幾乎在同一瞬間，阮言打開了門。
倉庫裏忽然傳來奇怪的動靜，像是利器劃過空氣的聲音。
門內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灰暗，只有外面的雪光照亮了倉庫內的一小塊地。
阮言仿佛聽到了韓清的聲音。
起初是陽光清亮的少年聲線：“你就是一班新來的那個小怪物？藍頭發好稀奇啊，長得也不錯，以後我們就是室友啦。”
然後聲音愈加陰沈：“你不是天天坐在窗邊看著他嗎？真可憐，忘了告訴你，我在他的宿舍安上了隱形相機，沒想到啊，他原來這麽漂亮啊，尤其是那雙眼睛，是個絕佳的收藏品。”
最後的聲音有些刺耳：“你怎麽不聽話呢，昨晚不是叫你來我房裏嗎。還在惦記著你的小同桌呢？你以為你放走了他，其實他已經死了！”
話音戛然而止。
光線在黑暗中仿佛能夠看到形狀，一絲又一絲的白線散發著光，猶如聚光燈一般，落在倉庫最中央的少年身上。
少年身上穿著校服，側對著阮言，高高舉起手中的斧頭狠狠砍了下去。
血液噴濺四周，沾到了他白皙的臉頰上，順著他的眼角漸漸流下，像是一道血淚。
他嘴角掛著笑意，語氣極其溫柔，像是一把鋒利的刀。
“你去死吧，好不好，求求你。”
“去死吧。”
地上的人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，少年仍樂此不疲地揮動著手中的斧頭，“我看到他的眼睛，他的照片，為什麽，為什麽死的不是你！”
少年一直重覆著這一句話，眼角流下的淚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。
鶯鳥在花房中被人挖去了雙眼，鮮血沾到白桔梗的花瓣上，可惜桔梗不是玫瑰，他只有柔軟的花瓣，沒有玫瑰的荊刺。
所以他變成了一只白玫瑰。
變成了阮言從未見過的白南星。
面前的景象太過於暴力血腥，地上的鮮血有新鮮的，也有幹涸的。
被密密麻麻彈幕遮擋住的那個屍體被砍的血肉模糊，阮言只能看到依稀的輪廓。
畫面被彈幕大軍打上了馬賽克，可房間裏的味道仍在提醒著阮言裏面有一具被砍成肉醬的屍體。
他已經嚇得挪不動腳了。
【白南星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？明明上次走的時候還好好的，明明那時候他說過，要帶韓清去醫院的。】
0612提醒道：【你仔細回憶一下，當時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。】
【當時……當時好像有血流的聲音，還有東西掉落在地板的聲音。】
【很沈悶的一記聲響，應該是很重的東西。】
阮言幡然醒悟。
白南星騙了他，其實那時候的韓清就已經被白南星砍了個半死。
但沒有用的，無論白南星殺死他多少次，韓清仍然可以自由穿梭三個世界，被白南星殺死，又帶著三個世界的記憶再次重生。
阮言鼓起勇氣，抖著嗓子喚他的名字：“白南星……是你嗎？”
少年揮動斧頭的動作一頓，手臂漸漸垂下，慢慢側過頭看向阮言。
映著阮言身影的瞳孔驟然緊縮，他下意識藏起手中的斧頭，渾身開始發抖。
阮言被這樣的白南星嚇到了，他站在門口不敢進去，嘴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南星，還是在安慰他自己：“你別怕，別怕，緩一下。”
白南星眼前垂下的劉海遮住了他眼裏的光輝，少年聲音幹啞著問：“你……還活著。”
“太好了，太好了。”白南星的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，分明是一張極其好看的臉，笑起來的樣子卻有些猙獰可怕。
可瞬間，他的笑容一滯，又變成了茫然無辜的小孩子模樣，忙上前一步擋住地上的屍體，手中的斧頭也滑落在地，發出沈悶的聲響。
就是這個聲音，上次白南星仍在地上的就是這個斧頭，而不是棍子。
阮言見到白南星上前一步，腳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。
這一小小的舉動被白南星看在眼裏，少年定在原地，無措問道：“你在怕我？”
阮言真的很想點頭，但面前的白南星精神狀態實在很差勁，就只能扯謊道：“我沒有怕你，只是我很討厭血的味道。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這個味道，我不喜歡。”
少年猙獰的笑容仍然掛在臉上，他好像已經不會笑了。
這個模樣，讓阮言想起了高三世界裏的白南星。
那個白南星笑起來也是這樣的，看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。
口袋裏的手機再次發出震動聲響，吸引了白南星的目光。
他斂起笑容，神色漸漸落寞，又變成了那只無害的小狐貍：“你這次又要走了嗎？”
阮言的腳都黏在了地上。
嗚嗚嗚，他倒是想走，但是動不了一點。
白南星想伸手拍拍阮言的肩，剛抽出手又藏回身後，生怕阮言見到上面的血。
少年露出溫柔的笑，如同他背後的雪光般耀眼：“沒關系，我會在你身後保護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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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 阮言是被手機吵醒的。
“唔……誰呀？”阮言的眼睛還沒睜開，吐出的字都黏在一起，可愛到令人心臟停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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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冽的聲線驅散了睡意, 阮言頂著呆毛回答：“是我呀。”
“你現在在哪裏？”
“我在……”這個人詢問的語氣太過自然，阮言險些就被帶了進去。
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那人說道：“我是江洺的朋友, 現在在醫院，剛剛警察說了一件事, 我想有必要告知你。”
“韓清消失了，在警察局裏的監控下憑空消失。”
“什麽！”阮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，雙手捧著手機，半信半疑問：“你是誰？江洺從沒對我提起過他的朋友。”
對面的人也不多廢話，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：“我和江洺從小就是鄰居, 從幼兒園開始到高中都是同班同桌，只是我高一時去國外看病, 最近才回國, 至於他從沒對你提及過, 那就是他的問題, 與我無關。”
“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，現在就可以報警，不過現在警察就在我身邊, 我可以把電話交給他們。”
這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好像有些熟悉, 還有這段自我介紹……
他還沒來得及多問, 電話裏傳來了另一個聲音。
對面是個中氣十足的男人：“您好阮言同學，我是瑤城市刑警隊隊長, 為了您的生命安全，您最好先不要出門, 等待警察到來。”
阮言連連答應：“好的，我明白了。”
但他還是忍不住問：“警察先生，我想問一下剛剛和我通話的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？”
對面似乎是在病房內打的電話，周圍十分安靜，阮言貼緊電話，聽到那個冰冷冷的聲音說了三個字。
“陸時淵。”
阮言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，他倒抽一口氣，正要問個清楚，就聽那位警察又重覆了一遍：“他叫陸時淵。”
五個字，崩塌了阮言的所有世界觀。
他在訝然中沈默了片刻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警察先生，那個男生的手腕上有沒有一個像蛇一樣的黑色手環。”
電話那頭的警察很快回答：“沒有。”
這時，手機嗡嗡作響。
阮言切換後臺，又是那熟悉的消息界面。
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，點開最新消息。
[任務六：請於十二點之前回到起點。]
因為阮言沒有回應，電話裏的警察起了疑心：“同學你的問題很奇怪，是出了什麽事嗎？”
阮言看著手機裏的最新消息，簡直欲哭無淚。
是出事了。
出大事了。
怎麽又重新開始啊！
“你們在和誰打電話……”是江洺的聲音。
“沒什麽。”陸時淵淡淡留下這一句，然後掛掉了電話。
阮言仍然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，心情久久不能平覆。
陸時淵為什麽會在這裏？他怎麽會和江洺在一起？
不對，這個陸時淵沒有戴手環，說明不是那位百層大佬，而且系統分明說過這個游戲裏只有他一個玩家。
【註意時間，還有半小時。】
聽到0612的提示，阮言這才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來。
“咦？”阮言低頭看到自己的腿上一片幹幹凈凈，沒有了碘伏的顏色，也沒有青紫的痕跡。
阮言驚喜問道：“是你嗎0612？”
0612翻找著昨晚的視頻回放，阮言昨晚忽然高燒，那個男人忙前忙後，被阮言折騰了許久。
阮言難受地皺緊眉頭，抱著男人的胳膊不撒手，男人無奈低聲輕哄，卻忽然擡頭，視線冷冷掃過0612的鏡頭。
金色的瞳孔宛如神秘的潘多拉魔盒，是永遠不能探尋的神秘寶藏。
他與0612漫長對視了兩分鐘。
0612：【……】我買，我這就買。
幾分鐘後，床頭櫃出現了一種五顏六色的神奇藥水。
沒過多久，阮言就退燒了，腿上的傷也好了。
0612面色覆雜地看著積分板，嘆了口氣。
算了算了，錢財都是身外之物。
天大地大，養崽最大。
……
阮言已經下意識認為0612不回答就是默認，便沒再繼續追問。
他從門口的衣架上摘下自己的黑色棉服，快速換上昨天白南星給他準備的那套衣服，確認秦弋確實沒在屋子裏後，快步跑出房間。
這個屋子是在一樓，跟隨0612的指引，阮言很快就找到了出口。
而且他發現，原來一樓的一整個樓層就只有這一個房間！
踏出宿舍樓，見外頭的雪已經停了。
不得不說S級副本真的很厲害，上一個A級副本根本沒有四季和溫度的概念，而在S級副本裏就能夠做到四季變換輪轉。
阮言大步跑向教學樓，在腦海裏問0612：【游戲NPC會與現實中的人重名嗎？】
0612回答：【有可能，畢竟NPC的姓名都是系統數據隨即搖出來的。】
【這麽草率？】
【是的，這位主神的性子比較隨意。】
耳邊盡是呼嘯而過的風聲，阮言喘著粗氣，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學樓的大門口。
【還有十五分鐘。】
寒風吹得阮言牙齦發癢，他一手撐著墻，一手拍拍胸脯給自己順氣。
此時此刻他真想給秦弋一個拳頭暴擊。
秦弋究竟定的什麽破規則？就不能早一點發嗎！
為什麽每次都要玩這種生死極速啊啊啊！
阮言帶著渾身怨氣來到了樓梯口。
很好，他還要爬五樓。
為什麽學校沒有電梯？為什麽！為什麽！
阮言含淚爬上五樓的時候，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閻王爺爺了。
他站在倉庫門前，又是熟悉的地點。
這次阮言沒再猶豫。
只要走進去再走出來就可以了。
對，就是這麽簡單，他可以的。
阮言剛剛摸到門把手，前兩次倉庫裏的陰影瞬間浮現在腦海中。
阮小言慫慫地收回了手掌：“這裏面不會有鬼吧？”
【不會。】但或許是比鬼更可怕的東西。
就0612目前對阮言的了解。
他發現這個人類幼崽似乎對鬼怪的恐懼要遠大於變/態殺人魔。
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，幾乎在同一瞬間，阮言打開了門。
倉庫裏忽然傳來奇怪的動靜，像是利器劃過空氣的聲音。
門內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灰暗，只有外面的雪光照亮了倉庫內的一小塊地。
阮言仿佛聽到了韓清的聲音。
起初是陽光清亮的少年聲線：“你就是一班新來的那個小怪物？藍頭發好稀奇啊，長得也不錯，以後我們就是室友啦。”
然後聲音愈加陰沈：“你不是天天坐在窗邊看著他嗎？真可憐，忘了告訴你，我在他的宿舍安上了隱形相機，沒想到啊，他原來這麽漂亮啊，尤其是那雙眼睛，是個絕佳的收藏品。”
最後的聲音有些刺耳：“你怎麽不聽話呢，昨晚不是叫你來我房裏嗎。還在惦記著你的小同桌呢？你以為你放走了他，其實他已經死了！”
話音戛然而止。
光線在黑暗中仿佛能夠看到形狀，一絲又一絲的白線散發著光，猶如聚光燈一般，落在倉庫最中央的少年身上。
少年身上穿著校服，側對著阮言，高高舉起手中的斧頭狠狠砍了下去。
血液噴濺四周，沾到了他白皙的臉頰上，順著他的眼角漸漸流下，像是一道血淚。
他嘴角掛著笑意，語氣極其溫柔，像是一把鋒利的刀。
“你去死吧，好不好，求求你。”
“去死吧。”
地上的人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，少年仍樂此不疲地揮動著手中的斧頭，“我看到他的眼睛，他的照片，為什麽，為什麽死的不是你！”
少年一直重覆著這一句話，眼角流下的淚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。
鶯鳥在花房中被人挖去了雙眼，鮮血沾到白桔梗的花瓣上，可惜桔梗不是玫瑰，他只有柔軟的花瓣，沒有玫瑰的荊刺。
所以他變成了一只白玫瑰。
變成了阮言從未見過的白南星。
面前的景象太過於暴力血腥，地上的鮮血有新鮮的，也有幹涸的。
被密密麻麻彈幕遮擋住的那個屍體被砍的血肉模糊，阮言只能看到依稀的輪廓。
畫面被彈幕大軍打上了馬賽克，可房間裏的味道仍在提醒著阮言裏面有一具被砍成肉醬的屍體。
他已經嚇得挪不動腳了。
【白南星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？明明上次走的時候還好好的，明明那時候他說過，要帶韓清去醫院的。】
0612提醒道：【你仔細回憶一下，當時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。】
【當時……當時好像有血流的聲音，還有東西掉落在地板的聲音。】
【很沈悶的一記聲響，應該是很重的東西。】
阮言幡然醒悟。
白南星騙了他，其實那時候的韓清就已經被白南星砍了個半死。
但沒有用的，無論白南星殺死他多少次，韓清仍然可以自由穿梭三個世界，被白南星殺死，又帶著三個世界的記憶再次重生。
阮言鼓起勇氣，抖著嗓子喚他的名字：“白南星……是你嗎？”
少年揮動斧頭的動作一頓，手臂漸漸垂下，慢慢側過頭看向阮言。
映著阮言身影的瞳孔驟然緊縮，他下意識藏起手中的斧頭，渾身開始發抖。
阮言被這樣的白南星嚇到了，他站在門口不敢進去，嘴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南星，還是在安慰他自己：“你別怕，別怕，緩一下。”
白南星眼前垂下的劉海遮住了他眼裏的光輝，少年聲音幹啞著問：“你……還活著。”
“太好了，太好了。”白南星的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，分明是一張極其好看的臉，笑起來的樣子卻有些猙獰可怕。
可瞬間，他的笑容一滯，又變成了茫然無辜的小孩子模樣，忙上前一步擋住地上的屍體，手中的斧頭也滑落在地，發出沈悶的聲響。
就是這個聲音，上次白南星仍在地上的就是這個斧頭，而不是棍子。
阮言見到白南星上前一步，腳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。
這一小小的舉動被白南星看在眼裏，少年定在原地，無措問道：“你在怕我？”
阮言真的很想點頭，但面前的白南星精神狀態實在很差勁，就只能扯謊道：“我沒有怕你，只是我很討厭血的味道。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這個味道，我不喜歡。”
少年猙獰的笑容仍然掛在臉上，他好像已經不會笑了。
這個模樣，讓阮言想起了高三世界裏的白南星。
那個白南星笑起來也是這樣的，看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。
口袋裏的手機再次發出震動聲響，吸引了白南星的目光。
他斂起笑容，神色漸漸落寞，又變成了那只無害的小狐貍：“你這次又要走了嗎？”
阮言的腳都黏在了地上。
嗚嗚嗚，他倒是想走，但是動不了一點。
白南星想伸手拍拍阮言的肩，剛抽出手又藏回身後，生怕阮言見到上面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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